【48812】一支靶機中隊的“靶向思維”
时间: 2024-08-01 07:05:24 | 作者: 新闻中心
從卡車上跳下來,陽光有些扎眼。劉秋桐瞇著眼睛朝右邊望去,嘴裡不自覺地發出一聲驚嘆。
視線內,某新式艦艇赫然矗立。艦體威武雄壯,彩旗在風中呼呼作響。劉秋桐愣在原地看出了神,直到值勤員整隊報告,他才反應過來。
作為海軍某聯合訓練基地某大隊空中靶標中隊四級軍士長,劉秋桐是單位軍齡最長的兵。當海軍11年,這是劉秋桐親眼見過的最大、最雄偉的艦船。
幾天前,中隊接就任務:演習中,运用靶機模擬“敵”作戰飛機和巡航導彈,構設空中威脅,檢驗水面艦艇的防空反導才干。
作為一支快速成長的空中藍軍,這樣的字眼官兵們每天都在聽、都在練,早已耳熟能詳。不過,當上級明確寫著在國產某新式艦艇上訓練時,中隊官兵瞬間興奮起來。
“藍軍便是要通過近似實戰的攻擊,幫助參訓部隊檢驗裝備功能、驗証戰術戰法、錘煉作戰本領。”劉秋桐說,在這樣的鋼鐵巨艦上,可同時放飛的靶機架次更多,操作性更強,攻擊形式更多樣。這一次,中隊派出多個機組同時出動。
與常規飛機一樣,靶機機組也由一名機長總負責﹔不同的是,他們通過遠程操控,即可實現對紅方艦機的空中突襲。
劉秋桐是中隊最老的機長。此前的軍旅時光,他從未想過,他和他的靶機,能夠站上“潮頭”,最早體驗新式海上作戰渠道。
2017年,大隊編制體制重塑,年輕官兵成為單位主力,該中隊初次啟用一批士官擔任機長,劉秋桐便是其中之一。
四年時間,這群士官機長帶著機組上高山、下島礁、赴遠海,已先后30余次參加严重演訓任務。
海軍實戰化訓練延伸到哪裡,他們就要“打”到哪裡。對於這支重生的部隊來說,軍艦的航跡,正為他們的靶機飛行賦予一片新天地。
從天而降、遠程直達、縱深突擊,是傘兵的顯著特點,劉秋桐喜歡這種“影响”的感覺。當上級決定組建靶機隊的音讯傳來,他覺得,操縱靶機遠程突擊,“如同也很帅”。
不久,劉秋桐被選為榜首批靶機操作手。車子停在一片荒地,士官班長高青笑瞇瞇地迎他下車。劉秋桐問:“停在這裡,是有什麼任務嗎?”對方答复:“這裡便是營區!”
劉秋桐感覺“空氣有點凝结”:環顧一周,沒見到一架飛機,荒草却是比他還高。
在高青的帶領下,劉秋桐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棟二層小樓。樓外的牆皮已經部分脫落,不知名的藤蔓郁郁蔥蔥。劉秋桐正在心裡犯嘀咕,高青告訴他,靶機隊現在剛有編制,现在還沒有靶機,也沒有自己的訓練場、辦公樓。就連眼前這棟破舊的小樓,也隻有右邊的四分之一供他們运用——這還是上級找別的單位借來的。
“不過,我們都會有的。”高青指了指前面的一大片荒地,眼光裡滿是神往,“今后,我們的營區會在這裡建起來。”
劉秋桐很快就清楚了。靶機隊现在的實力是:飛機0架,小樓1/4棟,荒地一片,官兵若干。
那天,我们聚在一同開了個會。當官兵挨個自我介紹,劉秋桐才發現:整個靶機隊,僅有1人有過和靶機相關的專業學習經歷,其他人都跟他一樣——從別的專業“跨界”而來。
“每一項事業,都是干出來的。趁年輕,便是要敢折騰!”夜晚,劉秋桐躺在床上想了好久。耳畔是戰友崎岖的鼾聲,他內心一點點沉靜下來。
比较跳傘時的驚心動魄,靶機隊的日子顯得有些单调:除了開墾荒地、鍛煉體能以及政治教育外,官兵們首要進行理論學習。
“所謂理論學習,便是把幾本靶機教程來回看、反復背。”劉秋桐記得,在一間放雜物的屋子裡,我们把宿舍的桌子搬來拼在一同,面對面坐下來,一對一彼此催促。
官兵們大都沒見過靶機,但從教程的描绘中,每個人都在內心刻畫著靶機的樣子。
不久,他們打聽到兄弟單位的一個教練室有幾架教學靶機,我们喜不自禁。經過協調,對方赞同“在不影響教學任務的情況下,能够借用場地”,這成了他們仅有的實操機會。
每次,官兵們需求提早打聽對方的教學計劃,見縫插針進行專業實操。“等人家訓練完了,我們就去學一學、摸一摸。”劉秋桐說,每周他們能夠去2到3次。
這種機會來之不易。為了盡或许多地學構造、練操作,官兵們總是爭取“多待一會兒”。教練室办理員說:“專業技术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。”
作為班長的高青欠好意思地笑笑:“我們得抓緊,萬一靶機到了,我們不會用怎麼辦?寧願人等靶機,決不能讓靶機等人。”
教程背熟了,構造了解了,剩余的便是等候。劉秋桐說,他有一次夢見自己像科幻片中的暗地“Boss”一樣,操縱靶機穿雲破霧,“決勝千裡之外”。
大伙兒扔下手中的鐵鍬,跑回樓前调集。上等兵焦勇沖在榜首個,班長高青氣喘吁吁地跟上來:“平時跑3公裡怎麼沒見你這麼快!”
劉秋桐顯得從容些,他上樓拿上自己平時學習的筆記本,才登車前往基地——由於機庫還沒建起來,上級隻能在基地找一間地下室,把靶機暫時放進去。
營區到基地距離不遠,劉秋桐快速把筆記內容溫習了一遍,像是一個即將走上考場的學生。
橙色,圓筒型,機頭尖銳,尾巴像鳥……官兵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飛機。他們對照背記的教程,当心谨慎地操作,每次訓練完,都將這些“寶貝”認真擦洗保養一遍。
此時,中隊官兵還不知道,對靶機感到興奮的,遠遠不隻他們。那段時間,“藍軍要來了”的音讯在作戰部隊不脛而走,各艦艇都展開了緊張的專業訓練,主干們一遍遍在班員耳邊嘮叨:“再不抓緊,当心被藍軍‘剃光頭’!”
但是,另一邊,劉秋桐進入實際操作環節才發現,“穿雲破霧”這件事,並不像幻想中那樣簡單。他們的職責首要是在演訓任務中充當“敵機”和“敵彈”,假如靶機飛得欠好,艦艇的防空反導才干也就得不到錘煉和进步。大到參數調試、遠程操控,小到视点設置、配件安裝,都要把握得恰到好處。
這個過程,劉秋桐和戰友們適應得並不简单。榜首次參加演習,官兵們早早帶著靶機來到發射場地,每個人都熱情高漲,“搶著干活”,結果現場一片混亂——
有的作业被重復干,油箱來來加了屡次,部分螺絲被擰到滑絲﹔有的作业沒人管,一次任務中,上級下達發射指令,操作手一向按發射按鈕,靶機卻沒有反應,檢查發現:發射導線沒連。
更讓官兵們難受的是,即使是發射成功的靶機,剛起飛不久就被紅方部隊鎖定。“我們視若珍寶的飛機,就這樣被打掉了,心裡真不是味道。”劉秋桐說。
緊接著,是參訓各方“面對面交互”環節,考慮到他們獨立開展專業訓練時間不長,上級的講評以鼓勵為主。但官兵們都感覺臉上辣的,焦勇更是直言:“比罵我一頓還難受!”
分隊長袁龍飛的感触最為深入:演訓任務中作為對手的紅方指揮員見到他們,“笑得很開心”。
“我們暗里常說自己是‘反派人物’,但是,電視劇裡的反派也沒有像我們這麼憋屈!”袁龍飛當場就下定決心:下次,決不能讓他們這麼輕鬆!
袁龍飛跑去找廠家“二次進修”,已經連續兩年沒能回家過年的他又一次與家人“失約”。視頻通話中,他滿懷抱歉地留下一句:“關鍵時刻,走不開”。
高青帶頭立下“軍令狀”,帶著班員編寫操作規程,定人定位組織布置操演,就連最簡單的科目下達、人員跑位,他們也調整了不下十遍。
劉秋桐把宿舍的桌子一搬,在雜物間“駐扎”下來,加班加點梳理出全新的作业手冊,建立起裝備檢查清單和任務准備“讀卡制”。
終於,新的任務來了。袁龍飛作了戰前動員,我们跃跃欲试,表明“要把失掉的臉面爭回來!”
藍天碧海,風疾浪涌。這一次,他們的發射地點是在某型驅逐艦。官兵們剛走上甲板,就感覺“情況不妙”:任務當天,海面風速大大超出了靶機發射的極限風速,艦體的晃動也成了不確定要素。
王漢錄搓了搓手,考虑顷刻,隨即用響亮的嗓音下達口令:“發射10分鐘准備!”“發射!”
一聲轟鳴打破沉靜,靶機拖著長長的尾焰,如一道橙色閃電直刺雲霄,快速朝目標呼嘯而去。紅方部隊沒有料到他們會在這樣的天氣條件下發動攻擊,當雷達忽然告警才反應過來,連忙採取办法緊急應對。
我们都知道,這一次打破意味著什麼。從地上終端看著靶機不斷變換的飛行軌跡,袁龍飛喃喃自語:“這一次,對手應該笑不出來了。”
雨幕中,任務分隊披著雨衣完结靶機發射布置。憑著對業務才干的高度自傲,他們頂著疾風下達了發射指令。
不料,靶機剛飛出,機翼忽然側翻近90度。機長陳雨沉著應對,連續發出12條指令,不斷調整參數。靶機終於打破雲層,進入預定軌道。
風雨中忽然出現多個可疑目標,把對手“殺”了個措手不及。警報聲驟然響起,某岸防部隊趕緊啟動應急預案。一道道口令此伏彼起,導彈在雷達指引下呼嘯而出,將“來犯之敵”逐个擊落。
过后,該部隊專門表明感謝:“你們用精深的業務才干,战胜極端天氣,為我們開展實戰化練兵供给了重要參考。”
陳雨伸手擦了擦汗,乌黑的臉上显露笑意:“無論啥天氣,都是要交兵的嘛。雖然這次靶機被你們打掉了,但對我們雙方來說,收獲都不小,這一‘仗’打得值!”
陳雨的答复,讓大隊長王漢錄倍感欣喜:現在,一個個士官機長彻底有了獨立判斷處置問題的才干,他們的思維,折射出這支空中藍軍最中心的價值觀。
其實,剛入伍的時候,陳雨並不想干靶機。他覺得,這個專業就像是個“陪練”,永遠隻能在暗地“挨揍”。“還是艦艇部隊简单出成績。”陳雨說。
那年的一次演習中,靶機起飛后轉速忽然下降,陳雨拿著操縱器連打應急指令,採取了十幾項應急動作,靶機還是沒能抢救,一頭扎進了海裡。
來不及多想,劉秋桐頂上他的班,用備用機繼續展開任務。在劉秋桐的操縱下,靶機像是“涅槃重生”,在演習空域神出鬼沒、變幻莫測,給參演部隊帶來了極大困擾。
“沒有堅硬的礪石,怎能磨出鋒利的寶劍?今日部隊過了我們這一關,未來才或许在戰場上過更多的關。”講評時,王漢錄給我们講了一個構想:也許再經過一些年的尽力,未來海戰,每支部隊出征前都要經過他們的篩選,才干拿到通往戰場的“資格証”。
這段話和那架落水的靶機一同,永遠被陳雨記在了心裡。他沉下心來鑽研理論、苦練實操,中隊每一次接就任務,他都主動申請參加,兩年時間一次不落。
后來,陳雨成功通過留隊查核,還與班長劉秋桐一樣,當上了中隊榜首批士官機長。2019年,在海軍組織的“海軍轉型路上百名好士官”評選中,陳雨的姓名赫然在列。
“除了我,最低軍銜都是四級軍士長,我一個下士顯得分外杰出……”年終總結大會上,陳雨說,那一刻,他愈加堅信:在體系練兵的時代布景下,任何崗位都是无法代替的一環,“強軍路上,我们同在”。
陳雨的話引起了官兵的強烈共鳴。变革以來,新組建的大隊受到了上級的高度重視,人員編制有所增加、裝備配發愈加多樣,曾經的那塊荒地上也已經蓋起了辦公樓、機庫。基地化駐訓、體系化練兵、實戰化對抗正逐渐成為部隊的訓練常態,中隊官兵接到的任務也越來越多樣、越來越頻繁。
“空中藍軍”的名號打響之后,不少艦艇部隊找上門來請求“過招”,王漢錄感到很高興:以往我們要到處找任務,現在是任務排著隊來找我們,這正好說明部隊練兵備戰常抓不懈。
不過,這種滿負荷的運轉,也給中隊帶來了一點麻煩:近幾年,部隊實戰化訓練水平不斷进步,每次演習,導彈打擊靶機的命中率越來越高。“現在,一次大的演習就能達到原來半年的消耗量。”中隊長蔡林峰說,“再接一些區域化保证任務的話,‘家底’可就不夠打了。”
對此,王漢錄給出兩套计划:首先是把部分被擊傷的靶機進行收回,挑選能用的部件組裝新靶機﹔更關鍵的是,我们要集智攻關,想辦法讓靶機飛行形式愈加靈活多變,在創新發展中求“生计”。
他們展開了新一輪“突圍”:官兵們集思廣益,將不同型號靶機進行梯次调配,在速度、高度上靈活設計,探究出了單機攻擊、多機編隊、低空突防等多種攻擊形式。
在基地組織的演訓任務中,他們徹底顛覆了以往藍軍被動挨揍的局势,讓不少艦艇長都出過“洋相”。但這種近似實戰的模擬攻擊,又逼著艦艇部隊練出了一批批“神射手”,戰場臨機反應才干也得到了明顯提高。
本年,劉秋桐帶的学徒、下士夏煜軒也當上了機長。在夏煜軒榜首次獨立帶隊出海時,劉秋桐問他:“什麼感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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